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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香(2 / 2)


  看形制,当是书信。

  私人书信本就隐秘又禁忌,更何况常歌是个不问风月的爽朗人,什么酸诗书信情话更是从来没有。这么个不拘小节的人,忽然特意用了上好的纸,誊写些什么东西,若说他不好奇,那是假话。

  他的指尖刚摸上那张粗砺纸笺表面,忽而又收了回去。

  祝政犹豫片刻,还是将布阵图放了回去,依原样盖好松花笺,再用镇纸压好。

  常歌生性不爱束缚,还是不要过于紧逼,让他神思过于紧绷。

  放下布阵图后,祝政犹豫再三,还是走到了榻前。

  当日先王葬礼,他事事躬亲,以至于襄阳了无音讯都无法亲自探询,只得让常歌先行探查。

  江陵一别,至今晚,已是数日未见。

  他想着只看一眼,轻手轻脚,尽量不扰常歌清梦。

  祝政撩开了纯白纱帘。

  常歌果真是睡了。

  他向来是个洒脱不拘的人,再加上太过于疲惫,此时发也未散,衣也未解,只将身一蜷,侧躺在榻上睡熟了。

  幸亏他来看了一眼,不然这样睡着,明日晨起腰酸背痛是小,惹了风寒是大。祝政立即脱了自己披着的鸦羽大氅,拍落雪粒,给常歌盖上。

  他出门急,衣着也单薄,经过湖底结冰的暗道、又为了吹净血腥气在雪夜里站了许久,他的大氅早已半温不热,不过,总比棉褥要暖和些。

  厚而绒的大氅一盖,常歌立即咕噜翻了个身,卷成一团,不自觉地揪紧鸦羽大氅。

  “还知道冷。”祝政埋怨一句,开始轻手拆一侧的被褥。他怕惊动常歌,动作柔得有如落雪。

  全盖好后,他有些流连地多看了几眼。

  平时醒着的时候,常歌总是明烈张扬的,有时候还犟得让人头疼。只有睡着时,他全身放松地蜷着,呼吸匀停,看着像个安静温顺的小动物。

  这让他想起最开始认识常歌的时候,大漠风沙,常歌却总是裹着一身漂亮的火红衣裳,被烈火般的色彩衬得像块玲珑白玉。

  他记得,幼年时在北境,常歌好像怎么都晒不黑,草原上野一天,全身滚的都是沙子,但是脸一洗,又是白净净的。

  每次有士兵这么说的时候,小常歌就会大喇喇把领口一拉,露出颈上浅浅的分界线说没有呀还是晒黑了。

  常歌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什么,倒是让年幼的祝政臊红了脸,也记了许多年。

  他想得出神,险些忘了正事,回过神之后,祝政将手从一侧探进被中,先是摸着了层层绒密的鸦羽,而后再往下一层,摸到了常歌匀称结实的小臂。

  中了冰魂蛊毒以后,常歌的体温不像以前那般发烫,总是半温不凉的。祝政试了试体温,倒还算是温热,摸起来并不像是冰魂蛊毒毒发、遍体冰凉的样子。

  趁着常歌睡着,他顺着常歌柔韧结实的小臂,滑至腕间,很快捉着了常歌的脉象。

  轻按时,常歌脉象依旧虚浮无力,只有重按方能探知一二,不过他的脉象端劲有力,一如古琴之弦,比他几日前的脉象,要略好一些。

  看来幼清所言非虚,的确有人动过常歌的气脉,但从脉象上来看,那位叫做白苏子的人,也确实是在助他理顺气脉,并无恶意。

  祝政终于放下心,打算收回手。

  他刚松开常歌的手腕,忽然被常歌反手一把抓住,惊得他一震。

  常歌依旧睡着,只是睫毛颤动不止,像是惊梦。

  “……达鲁。”

  “达鲁?”

  祝政侧耳聆听,好不容易听清楚常歌的呓语,却是自己完全陌生的名字。

  达鲁是谁?

  祝政倾身,稍稍靠近,想听得更清楚一些。

  没想到常歌开始絮絮叨叨说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话,夹杂着两三个汉文,他说得高兴,还从被中挣开双手,连比带划。

  常歌父亲是汉人,母亲是西灵人,祝政猜测,这些听不懂的话,应当是西灵话。他只好忽略大段大段含含糊糊的西灵话,刻意去寻找自己听得明白的字眼。

  “……达鲁。”

  又是达鲁。

  这个达鲁究竟是谁。

  祝政凑得更近了一些,他甚至能感受到常歌微弱的鼻息。

  他听得认真,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发丝垂落,掉在常歌脖颈里。

  常歌从鼻子里哼出些笑音,喊着“达鲁,痒!”

  接着祝政感到后背一紧,常歌张开胳膊,将他抱了满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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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每天都在考验政政定力

  感谢 seem、半城烟雨半城秋 投喂小狼崽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