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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节(2 / 2)


  于是等见完礼,就有几个年轻姑娘携手从长辈身后钻了出来,齐齐朝她一福。

  为首的那个含着笑:“小姑姑,可还瞧得出我是谁么?”

  温疏眉打量她片刻:“你是怡儿,如今该有十三岁了吧?”

  她便扑哧笑出声,指着旁边眉眼七分像的文静姑娘笑说:“错啦,这才是怡儿,我是思儿。”

  “你休想骗我。”温疏眉衔笑瞪她,“静怡斯文,静思活泼,我记得的。”

  “她们倒没有骗你。”温钱氏在旁摇着头笑,“这姐妹两个,长着长着脾气掉了个个儿。如今活泼的是怡儿,斯文的事思儿,听着倒是更合了名字。”

  说罢便朝温静怡板了脸:“你们不要太闹,先领你们小姑姑看看住处去。”

  “知道啦!”温静怡一应,便拉着温疏眉的手往后宅去。

  年长些的姐姐嫂嫂们不想扰她们,这便各自散了。温钱氏倒愿意多陪一陪温疏眉,便与她们同行,被一群年轻女孩围在中间。

  进了住处一瞧,温疏眉便知温钱氏是用心为她安排了的。不仅挑了一处精致讲究的院落,各处也都细细地布置过,满院都恰是应季的冬梅,正抽出一个个花苞,在苍凉冬日里点出了几许色彩。

  几人一道进了屋,温疏眉的行囊并那两只木箱便也被送了进来。温疏眉将箱子打开,从文玩字画、滋补之物到珠钗首饰都有,分门别类,码得整齐。

  她先取了两匣子首饰出来,让面前的几位侄女分上一分。又另点出两匣,着人送去给诸位堂姐嫂嫂。

  温钱氏由着她吩咐这些,待都安排妥当,便趁孙女们挑拣首饰拉她去了外屋。

  “来,坐下,我们说说话。”温钱氏边说边坐到了八仙桌边。身边的婢子搬了张绣墩来,让温疏眉坐在她近处。

  “阿眉啊……”温钱氏攥着她的手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,“你说是我的侄女,可算年纪,我总拿你当孙辈看。都说隔代亲隔代疼,你别怪老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——我得问问你,那个西厂谢督主的事情……是真的?”

  一瞬之间,温疏眉的神情仿佛冻住,笑容荡然无存。

  她低下头,不敢看温钱氏的眼睛,声音也弱下去:“是真的。”她顿声,每个字都变得更加艰难,“我败坏了温家的门楣。”

  “唉,身不由己的时候,没有什么败不败坏门楣。”温钱氏阖目,缓缓地摇着头,“我只想知道,他待你怎么样?”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谢无:其实可想去小眉娘家刷存在感了,但是不太好意思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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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8章 思家

  温疏眉眸光微凝,低着头,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
  诸如这般的问题,谢无问过她,她一刻都不敢等地低头说“好”,是因不敢惹他。

  楚一弦要拉她走时,她亦自己说出过“督主待我尚可”,却是为安抚楚一弦,多少有几分敷衍。

  如今温钱氏这般语重心长地询问,她倒不知该如何说了。

  她说不出一声“好”,可又觉得,谢无待她,也非能一概而论的“不好”。

  温钱氏见她沉默,心中愈发担忧,叹了一声,苦口婆心地劝他:“阿眉啊,你不要忧思太重!你那几个伯父兄长,虽比不得你父亲先前那般飞黄腾达,却也在朝为官多年,本事是有一些的,亦有同僚交好。跟了个太监……本就是委屈了你,你若过得尚可,咱们自可先明哲保身,不去碰西厂这硬钉子。但你若过得苦,便让他们去拼上一拼——要人也好,去告御状也罢,哪怕只为你远在北地的爹娘,也不能让你走在他们前头,是不是?”

  温钱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
  她晓得西厂不好招惹,如若可以,她也想躲个清净。

  可她不想眼看温疏眉被个太监折磨死。

  话音刚落,温静怡从卧房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支珠花,语气轻松地宽慰温钱氏:“祖母,您别担心了,依孙女看,单凭那位谢督主肯为小姑姑备这些东西的心,也可见小姑姑平日过得不会差了!”

  温钱氏气笑,出言斥她:“几支钗子就将你收买了,怎么的,家里平日缺你东西了?”

  “我哪有这个意思……”温静怡瞪大眼睛,温疏眉笑了声,脑海里忽而划过一个画面。

  是在许家祖坟的事。他漫不经心地将鸡蛋交给她砸,那是温家落罪后的四年里,她最畅快的时刻。

  跟着她又想起来,他在她被噩梦惊醒的深夜里抱住她,带着三分调侃,宽慰她说:“我们小眉又不瞎,怎么会去勾引那种糟老头子?”

  在让她觉得最阴魂不散的记忆里,他给了她一份她久等不来的安稳。

  她的笑意一时滞住了,一股诡异的感触在心底漫开,让她直辨不清自己的情绪。

  稍稍定住神,她反握住温钱氏的手:“伯母,真的还好。”

  “……真的?”温钱氏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,多少有几分不信,“你可不要瞒我。性命攸关的事,总不能等到日后香消玉殒了,再托梦来找我们给你报仇。”

  “我没有。”温疏眉坦然地摇头,“谢无这个人,性子是古怪得很,却也不太为难我。我入府这些时日,他……”

  她说到此处顿了声,眼波流转,定在温静怡面上:“你先进屋去。”

  “怎么还不叫我听了?!”温静怡瞪她,温钱氏横了一眼过去:“进去!”

  温静怡忿忿,绷着张小脸回了屋去。温疏眉这才与温钱氏凑近了几分,压音告诉她说:“他没动过我。”

  说完,她就死死低下了头。

  温钱氏单看她的神色,也可知她所言的“没动过”是指的什么。

  这话自姑娘家口中说出来当然是难为情的,可这也恰好说中了温钱氏担忧的事情。

  以温衡当下的处境,谁也不敢为他们这一脉争些什么。温疏眉早年落入了青楼,如今若能跟个达官显贵甚至可以算是个不错的出路。

  只是,太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