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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9节(2 / 2)


  叶珪听了更夫所说,看着更夫的脸色,知道薛雪的诊断无误。只是好奇,尸虫从来都是在坟墓里吞噬死人的尸骸,更夫大活人一个,怎么会招惹到尸虫到身上。

  正在想着这个蹊跷,黎先生领着骡车在门口到了,叶珪把更夫扶到车上,亲自送更夫回家。看到更夫的妻子得了痨病,两个儿女,一个四岁,一个九岁。都傻傻的看着更夫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
  叶珪心里惨然,打算给点更夫银两,当做一个心意。突然觉得有人在拉扯他的衣袖,转头看去,原来是五通小孩刚才偷偷的跟着叶珪来了。五通小孩不停的向叶珪要胸前的东西。

  叶珪知道她是看见过那张人皮,想讨去了玩耍。又想起当年藏医说的那句话,这张人皮,叫阴阳四辩骷髅,有起死回生的道理。

  可是藏医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人皮到底怎么才能让人起死回生,解救病人于危难。看来这个说法,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事情。

  叶珪看着更夫已经躺倒床上,慢慢安抚妻子,告诉妻子在他死后,到何处去投奔某亲戚,叶珪不忍看着更夫交代后事。于是留下身上的细碎银两,弯腰把五通小孩抱起来,转身离开。既然薛雪大夫都宣告无治,他也无计可施。

  叶珪走到门口,五通小孩突然把手伸进他的胸口,掏出了那张人皮。叶珪害怕五通小孩撕烂人皮,连忙把人皮要夺过来。可是人皮突然就贴到了叶珪的耳朵旁边。

  “灯笼。”

  叶珪听见了这两个字,立即转头张望。五通小孩不能说话,听说五通都是哑巴,这两个字,绝不是五通小孩所说。可是四周无人,叶珪也只当是自己听错了。

  叶珪把人皮就要从耳边扯下,放入怀中。

  “灯笼。”

  这两个字又在叶珪的耳边响起,叶珪这次听得清清楚楚,不再怀疑。于是把人皮放到自己的眼前,看见人皮正中的骷髅,已经显出了形象,血红一片。

  叶珪猛然醒悟,原来阴阳四辩骷髅,竟然是用语言与人说话!

  叶珪再把人皮拿到耳边,但是人皮在发出任何声音。

  叶珪放下五通小孩,五通小孩摇摇晃晃走到更夫的两个子女面前,拉扯两个小孩玩耍。小孩虽然看不见五通小孩,但是却并不害怕,九岁的小孩已经懂事,不肯玩耍,只是趴在父亲床头。而四岁小孩懵懂无知,和五通小孩玩耍起来,在屋子里面相互追逐,捉迷藏。

  叶珪走到更夫床头,对着更夫说:“灯笼,你打更用的灯笼在那里?”

  更夫不明所以。更夫的妻子把灯笼拿了过来。

  叶珪仔细看着灯笼,这就是个夜间行走的灯笼,平平无奇。灯笼纸糊的表面写着一个“衙”字。

  叶珪仔细看着灯笼,把里面的蜡烛拿出来,嗅了又嗅,然后有看了看灯笼的糊纸。最后把眼光看到了灯笼的手柄上。

  叶珪看了手柄,询问更夫:“这个手把,为什么怎么是新的?”

  更夫告诉叶珪,清明的时候,他给父亲上坟,坟头长出了一棵小桃树,桃树长在坟头,大凶。于是把这个细细的桃树给拔下来,却没想到桃树的枝干笔直,十分就手。刚好他灯笼的手柄时日已久,腐朽不堪。于是换了这个桃木手柄。

  叶珪听了,点头对更夫说:“既然如此,那我知道了。”

  叶珪不再耽误,立即回家,取来治疗病人的医具。然后让更夫伸出右手手掌。

  然后用银刀在手掌中心,十字交叉划了两道,然后让更夫把头靠在床沿之外,左耳向下,接着取出灯笼内的蜡烛,在更夫的耳朵下方点燃。用蜡烛熏烤更夫的耳朵。

  一根蜡烛燃了一半的时候,更夫的手掌伤口处,突然冒出一个细如米粒大小的黑色甲虫。叶珪立即掏出一块牛肉,放在更夫的手掌边缘,细如米粒的黑色甲虫,在更夫的手掌上蹦跳两下,钻入牛肉中。

  这个东西更夫看的清楚,询问叶珪:“这是虱子?”

  叶珪摇头,“这就是吞噬你脑髓的尸虫。”

  说完,叶珪让更夫翻转身体,右耳向下,蜡烛开始熏烤。过人不多时,又一个黑色的尸虫从更夫的右手手掌里钻出,跳入牛肉。

  叶珪连忙收拾蜡烛,让更夫的妻子在门外生了一堆柴火,然后把牛肉烧成灰烬。叶珪对更夫说:“如果你今晚无事,那么你脑内的尸虫就只有这两个。如果尸虫未尽,尸虫今晚就会噬咬你的脑髓,回天乏术。”

  说完,叶珪拱拱手,背着医箱,找到正在玩耍的五通,牵着离开更夫家。

  叶珪回到家里,黎先生早已在家中等待,看见叶珪回来,连忙拉着叶珪说:“你可回来了,有个人一直在等你。”

  叶珪连忙走进大堂,边走边问:“是不是有人的了急病,赶来救治?”

  黎先生摇头说:“不是,这人没生病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
  两人说这话,走进了屋内,叶珪看见一个穿着蓑衣的人正站在屋内,看着墙上的山水画。

  叶珪向来人说:“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?”

  那人仍旧看着墙壁的那副画,不回答叶珪,却问:“这幅画是叶先生祖传的吗?”

  “不是。”叶珪老实的回答,“是一个大人送给我的。”

  “我猜也是,”那人虽然穿着蓑衣,但是语气傲慢,“这幅画是临摹吴道子的《地狱变相图》,但是临摹者的手笔,也是一流的画工。这幅画价值不菲。”

  叶珪虽然知道当初黄筠送给他不少值钱的东西,这幅画也没有放在心上,黄筠安排人挂在这里,他也从来没有去留意这个副画的贵贱。现在更没有心思与这个穿着蓑衣的人讨论什么,于是说:“我不懂书画,挂在这里也没看过几次。”

  那个穿着蓑衣的人,总算是把脸转了过来,一张焦黄的马脸,留着三缕胡须。然后对着叶珪说:“我姓谢,名三平。没想到叶先生年纪不大。”

  叶珪听了,对谢三平问:“谢先生有什么指教?”

  谢三平说:“其实更夫的病症,是罪有应得,叶先生是不是管的宽了。”

  叶珪说:“我是郎中,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,哪有什么管得宽窄的道理。”

  “叶先生家境富裕,当然不是为了钱财治病,”谢三平说,“但是这个更夫,你不该救。”

  “谢先生能不能说个明白?”叶珪拱手。

  “因为我不愿意。”谢先生的口气实在是太傲慢,叶珪就算是脾气再好,也无法忍受,“人我已经治了,谢先生这话也说晚了。”

  谢三平说:“你治得好?”

  “尸虫入脑,”叶珪说,“我已经用办法给熏出来了。”

  谢三平听了,对叶珪说: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
  “先生姓谢,名三平,”叶珪毫不示弱,“你刚才已经说过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