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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阙有贪欢第5节(2 / 2)


  从尚服局白日里送来的布料里裁了两小块藕荷色的软绸,顾燕时打算给自己绣个香囊,绣燕子的花纹。

  她打着绣样,兰月坐在榻桌另一侧旁帮她理丝线。忙不多时,玉英入了殿:“禀太嫔。”

  玉英欠身:“陛下说来向太嫔问个安。”

  顾燕时一怔,与兰月相视一望,兰月赶忙起身退至一旁。刚站稳脚,苏曜就走进来。

  顾燕时一时紧张,下意识地也站起来。

  苏曜在三步外停住脚,含着一缕淡泊的笑意打量她:“母妃请坐。”

  “……”顾燕时紧盯着他,“陛下有事?”

  “来问个安。”他轻声,理所当然的口吻。

  语中一顿,又道:“顺便把手炉取走。”

  手炉?!

  顾燕时心里一慌:“陛下不是说不要了?”

  “朕何时说不要了?”他眼中透出惑色,声音悠缓, “母妃说要着人给朕送去,朕说‘不必’——意思是不必劳烦母妃身边的人跑一趟。”

  继而目光微凝,他语调一转:“莫不是母妃当朕不要,随手就赏了宫人?”

  这慢条斯理的语气无形中有一种压迫感,顾燕时打了个激灵,矢口否认:“没有!”

  “哦?”他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,不急不慌地等着她的下文。

  “就是……”顾燕时头皮发麻,双手藏在袖中,相互绞着,“就是我今日刚搬来欣云苑,搬得又急,东西收拾得乱,一时恐不好找。”

  她一边说,一边用右手暗掐了一下左手的手指,令自己平静。

  继而仰起头:“陛下等一等,明天……最多后天,我便将手炉还回去,可好?”

  苏曜眼眸微眯,上挑的眼角漫开促狭,几欲直言她不会说谎。

  却听她又道:“容母妃些时间吧。”

  他噎了一下。

  她一脸真诚地望着他。

  对视须臾,他轻笑:“好。”便又一揖,“先告退了,母妃早些歇息。”

  这一回,“母妃”两个字被他咬得格外重。

  顾燕时佯作未觉,沉静地点了下头。

  苏曜转身离开,玄色的衣摆在她余光中一晃而过。她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,直等他走远了才敢抬头。

  “……姑娘!”兰月心惊肉跳,“何不直接告诉陛下是将那手炉拿去换钱了?”

  “一时紧张,忙中出错。”顾燕时小声嗫嚅。

  他适才的口吻让她心虚,又被他问得一慌神,话就出来了。

  现下想想,确是还不如直接说实话。

  只是一言既出,她也不好再改口。

  顾燕时眉头皱了一皱,只得去打开柜子,将余下的银票拿了出来,又添了几件好首饰进去:“你拿去再问问那宦官,看看能否将手炉赎回来吧。”

  兰月问:“若不能呢?”

  “若不能……”她薄唇紧紧一抿,“那就只能……我去跟陛下赔个不是了。”

  兰月被她说得愁眉苦脸,接过银票,当晚就依言跑了一趟,没见到人。

  翌日天明又走了一遭,回来后她忧心忡忡地告诉顾燕时:“奴婢去问了。那位公公说……东西当日就送出了宫,指不准已卖到了何处,不好找了。”

  顾燕时喟叹一声。

  这样的生意宫里惯有胆大的宫人在做,个中猫腻她原也清楚一些,知道此言不虚。

  她于是只好认命,打算明日就去紫宸殿同皇帝说了实话,再好好赔个不是。

  手里得了件好东西转头就卖了换钱,说来有些丢人。但好在她占了个长辈的名头,他应也不至于为难她。

  是夜,顾燕时彻夜难眠,一面劝慰自己“一只手炉于天子而言必不是大事”,一面又想到自己是凭他好心才得了这太嫔的位子,怕是也能因他一念之差再失去,不觉间愈发心神不宁。

  翌日天明,顾燕时起床打开衣柜,挑了件浅灰上襦配墨绿齐胸裙来穿。

  她是守寡之人,不宜穿得鲜亮,衣裙尽是暗色。平时她总嫌这样的黯淡不好看,今天却专门挑了其中最显深沉的一件。

  这样的衣裳能让她看起来年长一些,能提醒他她是长辈。

  梳妆妥当,顾燕时对镜看了半晌。因衣裙色泽深沉,兰月为她上的妆也透着威严。

  定睛看去,镜中的自己俨然已不像十五岁的模样了,至少也有十七八。

  ……却也就是与今上同龄而已。

  她皱眉,不无懊恼地叹了口气。摇摇头,就往外走。

  当了太嫔,她有暖轿可坐了。陶成已先一步将暖轿备好,她走出寿安宫的宫门,就被兰月扶上了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