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宫阙有韶华第15节(2 / 2)


  这事若管,并不好管,御前的人轮不着她去插手;若不管,好像又有失皇后威严。

  皇后不禁后悔,觉得还不如不见她。

  倪玉鸾抽噎不止,深深拜下去,身姿柔弱无骨:“皇后娘娘……您要为臣妾做主啊!”

  “这事……”皇后沉沉吁气,淡声,“你先别哭。今日天晚了,等明日本宫去回皇上。”

  “依臣妾看,皇上怕是被那贱婢蛊惑住了,否则那贱婢如何敢这般放肆!”倪玉鸾抬起头,“既是如此,只怕便是娘娘去了,皇上也会一力袒护。臣妾斗胆,求娘娘……哪怕是为着皇上清誉也要决断一二,总不能看着那贱婢嚣张,将宫中搅得乌烟瘴气!”

  皇后眉心微跳。

  她不喜欢倪氏自己也是宫女出身却这样一口一个“贱婢”地称呼顾氏,但她不得不承认,倪氏这话说得有点水准。明明是在逼她出手,却口口声声为了皇上、为了后宫,让她即便不肯也不能说她不对。

  “好了。”皇后开口,正想将倪氏劝走,帐帘一挑,又有人进了中帐来。

  “皇后娘娘。”张俊躬身进了帐来,皇后神色微凝:“这么晚了,皇上有吩咐?”

  “哦,吩咐也说不上。”张俊手里执着拂尘,脸上的笑要多和善有多和善,“是皇上顾及娘娘身孕,怕娘娘这一路颠簸过来累着。差下奴来嘱咐娘娘别偷懒,无论如何也要传太医来请个平安脉再睡下。”

  皇后不禁有了笑容,颔首:“多谢皇上记挂,本宫已请太医来过了,都好。”

  张俊又说:“还有吴美人那边,也烦请娘娘……”

  “也让太医去了。”皇后道,“吴美人也都安好。”

  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张俊挂着笑连连点头,目光一转,好似这才注意到倪玉鸾,“哟,才人也在这儿,那真是巧了。”

  倪氏一怔,皇后也一怔:“怎么说?”

  张俊笑叹摇头:“方才在外头出了点事,倪才人寻衅将御前的一个宫女打了。娘娘您说,哪有嫔妃往御前伸手的道理?皇上的意思是事情不大,但这毛病不能惯着,让宫正司的嬷嬷来赏二十戒尺。随倪才人出去的几个宫人不能规劝才人,概罚一年俸禄。”

  “下奴原想着从娘娘这儿告了退再去倪才人处传话。既然人就在这儿,下奴便不再去了,劳娘娘约束。”

  张俊说罢,气定神闲地一揖:“下奴告退。”

  “公公慢走。”皇后神情冷肃地点了下头。

  倪玉鸾怔然滞住,待得张俊退出去,一个年过半百的嬷嬷进了帐来,她才猛地回神,急急地膝行向皇后,惊惧满目:“皇后娘娘……皇后娘娘,不……不行!那贱婢妖言惑主!”

  第18章 柿饼

  眼见倪玉鸾要扑到皇后跟前,两旁的宦官连忙上前将她按住。

  皇后有着身孕,岂能容她这样冲撞?

  倪玉鸾挣了一挣:“皇后娘娘……臣妾冤枉!是那顾鸾先动的手!”

  挣扎之间,又是泪如雨下。

  皇后只看了她一眼,目光就挪开了。

  这事若皇上不开口,还有的辩。皇上开了口,还有什么好说?

  皇上说是倪才人的错,便是倪才人的错。

  皇后于是站起身,朝那神情恭肃的嬷嬷颔了颔首:“本宫有着身孕,如今实在累了,有劳嬷嬷按圣旨办吧。”

  说完,她就搭着宫女的手,不紧不慢地往后帐走去。

  “皇后娘娘!”倪玉鸾还在喊,不规矩的样子令那嬷嬷皱了眉。她递了个眼色,就又有一宦官上了前,一把捂住倪玉鸾的嘴,向外押去。

  “呜呜呜……”倪玉鸾一味地挣扎,被脱出皇后的帐子都尚未安生。又走出一段,那嬷嬷终是被身后的声音搅得烦了,顿住脚,转过身来。

  捂着倪玉鸾嘴巴的宦官会意地将她松开,倪玉鸾即刻争辩起来:“嬷嬷!嬷嬷您饶我一次,实是那顾鸾……”

  “才人!”嬷嬷沉声一喝,令倪玉鸾止了声。

  她锁眉睇着倪玉鸾:“奴婢不想过问才人究竟犯了什么错,但事已至此,才人还是少说些话为好,免得祸从口出。您口中那位顾鸾,若奴婢没记错该是御前的人。您已触怒圣颜,如口中再对御前宫人这样横加指责,怕就不是让奴婢来对您略施惩戒的事了。”

  嬷嬷语中一顿:“戒尺什么样想必您心里有数——红木所制,不过一尺长、一寸宽、半寸厚。倘是正经赏一顿板子……正经杖责用的板子什么样,您心里也该是有些分寸的。”

  这嬷嬷一番话说得慢条斯理,却颇有成效地将倪玉鸾嚇住了。

  ——正经杖责用的板子什么样她自然知晓。从前做杂役时,院子里三天两头拿那东西打人。若是下了狠手去打,七八板子下去就能打得人七窍流血;纵是拿捏着分寸悠着劲去打,打到二十板子也总要折进去半条命。

  倪玉鸾于是被吓得小脸煞白,不敢再妄言一个字。那嬷嬷原也无心再多费什么口舌,见她不再吭声,便又转过身继续往她的住处走去。

  倪玉鸾吓得浑身都有些僵,被身后的宦官一推才不得不提步继续前行。

  不多时,入了帐。那嬷嬷脚下半步不停地直接进了内帐,视线左右一扫:“都退下。”

  帐中候命的几个宫女宦官瞧出她是宫正司来的,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地往外退。待得他们皆尽离开,嬷嬷的手往袖中一摸,便摸出一方戒尺。

  嬷嬷睇了眼押她过来的那几名宦官:“你们扶着才人一些。免得有个摔了碰了的,咱们都不好交差。”

  说罢便绕至倪玉鸾身侧,声音稳而冷淡:“才人娘子,得罪了。”

  .

  主帐里,顾鸾默不作声地坐在侧旁的椅子上,楚稷屏退宫人,坐在御案前托着腮看她。

  她不说话,只偶有一声残存的抽噎,因脸上没什么情绪,看起来既委屈又坚强。

  他近来看着她就总会入迷,不知不觉已看了半晌。直至帐帘被人一挑,楚稷余光睃见张俊探头进来,不禁眉心一跳,即刻站起身,向帐帘处走去。

  张俊原就在犹豫要不要进来,见状忙躬身,压音:“皇上要的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