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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3节(2 / 2)

  围墙之上, 一个个搭着弓箭的人出现在墙头上,像是一桩桩雕塑。院外的锦衣卫立刻改换阵型, 持盾的上了前,一块块盾牌相接, 连成一块铜墙铁壁。

  奚月浑不在意地从铜墙铁壁后翻跃出来, 落地掸了掸手, 看向搭弓的众人,朗声道:“诸位朋友,别这么大的火气。我们锦衣卫查到些事,知你们原是江湖中人, 被东厂强行绑来为之效命。是以各位该都知道薛飞奸恶, 又何必大动干戈?不如帮我们拿了人,然后各回江湖去。”

  话音未落,一支羽箭裹挟疾风而来, 奚月闪身避开, 羽箭撞在身后的盾牌上铛地一响。

  她黯然一喟, 一记弹指在安静的夜幕下清脆打响。刹那之间, 杀声四起,众锦衣卫有条不紊,跃墙的跃墙、攻门的攻门,不过多时便攻出一道缺口,涌入院中。

  杨川边与奚月一道杀入边叹气:“你瞧,我就说你不需多与他们废话。不愿像东厂低头的,必定或逃或死,能留下来的这些早已折了骨气!”

  奚月却没说话,她薄唇紧紧抿着,脸色比刀光还冷。杨川知道她心目中江湖的美好,无奈摇头,又撂下一人后,忽地转身揽她。

  “干什么!”奚月悚然一惊,眼前画面飞转,厮杀与鲜血融成一片。她正不及反应,一吻迎面落在唇上,令她登时浑身轻栗。

  杨川噙着笑,揽在她腰后的手忽而斜上一划,一举割了袭来那人的喉咙,鲜血如花瓣般在奚月身后一扬即落。

  他笑意深深地看着她:“乖,为那些人伤神,不值当。”

  饶是打斗激烈,奚月都听到耳边传来几声忍无可忍地低笑。她一下脸红,虚晃一拳逼得杨川闪避,趁机脱开了他的怀抱。

  不过多时,院中敌手已少了大半。但余下的这一半,功夫明显要高上不少。

  杨川于是又碰上一个用萧山功夫的,且也还算上乘。他见招拆招,与那人自地上打至房顶又落下来,才终于寻了个空隙一刀刺入他腹中。

  那人瞳孔骤缩,被他的刀抵着步步急退,眼看已至墙边,他却忽而扬腿急扫。杨川不及防备向旁摔倒,那人被他手中绣春刀带得一并摔下,这一摔登时鲜血涌出,他却跌跌撞撞地还要再度攻来。

  ——困兽之斗。

  杨川脑中划过这四个字,身上霎然一阵说不清的恶寒。他慌忙回神,运起内功一掌拍去,那人到底已是强弩之末,跌退了几步,断气无声。

  另一边,奚月一时也因对方的攻势而暗暗心惊。

  他们根本不止是要与他们拼个输赢,而是个个都怀着无所谓生死的情绪,只想多杀几个锦衣卫。

  这令他们的攻势十分可怕,过招间的伤痛常不能令他们退避,他们仿佛没有感情,一味地野蛮进攻,招招都满是杀意,令人招架吃力。

  但他们因何会这样,她却无从去懂,只知这绝不只是被钱所惑。

  能为金钱所惑之人往往更为惜命。

  他们如此拼杀,倒似因为某种绝望,这种绝望令他们觉得死在这里并无所谓。

  厮杀又持续了半个时辰,满地都是死尸和横飞的血肉。血色从殷红积成暗红、又积到令人足下打滑,院中所余已不过二十余人。不过锦衣卫也已折损过半,当下更有许多已体力不支,奚月一错眼间便见两人被对手抓了破绽,一刀毙命。

  “体力不支者,先撤!”她一声喝,许多人即刻向外退去,换周遭功夫更好的弟兄迎上来过招。沈不栖闪身替下一个已受重伤的锦衣卫,刚过两招,对方却忽地摘下面上黑巾:“沈不栖!”

  他不免一愣,下一刹,只见对方面目陡然狰狞:“你竟还活着!”

  沈不栖悚然大惊,一时招架不住,一边匆忙格挡一边步步后退。他努力辨认,却全然识不出对方是谁,只见对方怒火中烧:“你为什么回来!”

  顷刻间又铛铛两声,沈不栖茫然地与他过着招,听得他又喝:“裴於都为了你死了!那么多人为你死了!你为什么又回来!”

  回来?裴於?那么多人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