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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故事第1节(2 / 2)


  她最近在恶补许多服装类的知识,对衣着十分敏感。

  这种敏感也只延续短暂一阵。

  无形中有些东西如虎杖地下的根,不声不响,蔓延千里。等林格察觉到这点时,她已经入了梦。

  梦里是大一的寒假,她缩在温暖的棉被中,窗外寒冬被下日,手搭在印有大片合,欢花的棉质薄薄睡裙上,胯骨硌得手腕微痛,指甲顶端捏着睡裙末端颤巍的花边,骤然一晃,手脱离下落,腕上的细碎珍珠拂过他浓色的头发。

  林格在强烈的失重感中睁开眼。

  梦醒了。

  她默不作声地下起床喝水,冲掉梦里的汗液。

  下午时分,林格的经纪人又打来电话,顾左右而言其他,起初态度还算好,就是不放人,后面谈不拢,还是撂了一句狠话。

  “合同还有一年到期,”他说,“可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。”

  林格漫不经心:“我现在在飞机上呢。”

  “对了,”她说,“大过年的,我也不想骂人,回头再聊。”

  林格已经和之前的经纪人谈过,知道这次少不了出一笔解约费,这个不难,对方估算过,她这样的,出了四、五万就差不多了。毕竟不是什么大主播,看起来也没有一炮而红的潜质,对方一直留她也没什么意思。

  林格也收到了善意的提醒,她们这种一没后台二没家世的小主播,也别真太过火,容易被拿捏。

  空姐提醒乘客将手机关机或调至飞行模式,林格收了手机,闭上眼睛,沉入梦乡。

  一下飞机,林格就给林臣儒打去电话,背景中有炒菜声,乒乒乓乓地响,林格猜测林臣儒大约是在厨房,大年三十,团圆饭还是要多做一些,林臣儒的习惯就是早早准备。

  妈妈做过手术后,也再不下厨房,都是林臣儒围着锅碗瓢盆转。

  “不用来接我,”林格说,“我等会儿打个车回去,更方便。”

  林臣儒说行,又笑,声音开怀:“格格呀,你猜今天谁回来了?”

  林格背着包走,周围的人越来越多,行李箱拖地声,交谈声,语音播报声,嘈杂切切,她听不清,大声问:“什么?”

  林臣儒说了句话。

  不确定是否是用电话的人多,还是机场的信号干扰,手机里的声音不清晰,像滋滋的电流,刺激着耳朵。

  林格说:“爸,我听不清,你等我回家啊。”

  通话结束。

  南方冬天里的风也刺骨,湿湿的冷,天上飘的不是雪,是湿冷湿冷的雨,林格没带伞,下出租车,从小区门口到单元楼前,淋了几分钟,衣服还好,头发湿了些。

  老小区了,一层三户,就一个电梯,林格家在二楼,等了一阵,电梯还卡在十二楼,她索性爬楼梯。

  家里门锁还是用钥匙开的,林格习惯性去消防栓那边摸钥匙,没摸到,只得敲门。

  以前装的门铃已经坏了,上面贴着的小猫贴纸也褪了色,断了条腿。

  林格喊:“爸,妈,我回来——”

  没说完。

  门从内打开。

  纯正的檀香木和乌木气息拥抱了她的味觉。

  一双修长的手握着门把手,从容不迫地推开,合身的深灰色西裤,浅灰有暗细纹的衬衫,没有领带,纽扣开了一粒,再往上,是熟悉的脸。深眸高鼻下,是凉薄的、总是含着微笑的唇。

  林格没有见过比他更好的骨相。

  他自然地伸手去拿林格手上的双肩包,熟稔到和少年时期一模一样。

  哥哥总是如此,在妹妹回家的第一时间伸出援手,去接过她肩上沉重的书包。

  林格瞥见他腕上的百达翡丽,低调的黑色鳄鱼皮表带。指甲很短,干干净净,和游离线齐平。

  厨房里的林臣儒探身,看到林格,眼前一亮,笑眯眯走出:“快叫哥哥啊,傻站在那里干什么?三年不见,不认识你哥哥了?”

  林格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也未出声。

  林誉之微笑:“没什么——格格瘦了这么多。”

  林格不言语,低头换鞋。

  鞋柜最下层角落里静静地缩着两双许久无人穿的拖鞋,情侣的,一蓝一粉,都落了灰尘,如见不得光、只能蜷缩在一起的两只刺猬。

  她关上鞋柜,听见厨房里的抽油烟机作响,像老人在剧烈咳嗽,烈火滚着热油,哗哗啦啦,飘来醋和辣椒的呛味。

  林臣儒记起炉火上的锅,哎呦呦叫着,转身回厨房继续忙。

  林格沉默着关上门,余光瞧见林誉之笔直的西装裤,沉静的深灰像香炉里堆积的檀灰。她目不斜视从对方身旁走过,跨过仔细盖着小毛毯的沙发。

  她若无其事。

  假装不记得,这张沙发上的小毛毯,曾经如何被二人弄得一塌糊涂。

  第2章 牙齿 团圆

  龙娇躺在卧室里休息,她的肺开过一次刀,是良性的肿瘤,愈合缓慢,天冷了更明显,受不得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