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人一路回了家。

  刚一进院门，金凤香听到了响动，就立刻迎了出来。

  金凤香的眼睛毒啊，一下子就看到了顾忆梅身上披着儿子的大棉袄……她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，没说别的，只关切的拉着顾忆梅，“上哪儿了？我看看？”

  “金姨，我没事儿！就伤了胳膊，缝了几针！”

  顾忆梅刚说完话。

  顾忆山瘦小的身影，就出现在了正房的门口，第一句话，“姐，你们都还好吧？”

  他毕竟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，家人对他来讲就像是一座天……千万不能塌。

  顾忆梅快步的走了过去，安慰着，摩挲了两下弟弟的头发，“老三，你放心吧！爸妈都好，没有危险的！咱们这家散不了！可你也知道，妈的身体一直虚弱，这次留在医院多休养两天！”

  揽着弟弟进了屋，详详细细的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。

  洪雷直接就进了厨房烧热水。

  金凤香跟着儿子，随后而至，“你妹呢？留在医院了？”

  “嗯！要不咋整？顾忆海他爸身上也有伤，没法照顾人……我妹不留下怎么办？”

  “唉！也对！”金凤香点了点头，视线不由自主的飘向上房的窗口，声音压低了，“依我看，今天这是全怪顾忆梅！她就是个搅屎棍！成事不足，败事有余。挺大姑娘的，左一次右一次，把家里人连累的……艾玛，我都懒得说。反正就一句话，谁挨着她都没好。”

  洪雷也没回头。

  兀自给大锅里添水，“妈，话也不能这么说！她才二十岁，以前又是过惯了苦日子……没吃过好的，没穿过好的！想靠自己改变生活，也是可以原谅的嘛！谁没犯过错呀？以前果儿不也挺能作的吗？现在不也好了吗？那话怎么说来着：莫欺少年穷！也许顾忆梅经过这件事情之后，就会彻彻底底变好了呢？”

  “哟！”金凤香撇了撇嘴，在后面直接怼了儿子一拳，“你这是帮那丫头说话呢？洪老大，我可告诉你，你以后离她远点儿！我看不上她！她家孙延平到现在生死还不明呢，她寡妇不寡妇，单身不单身的，你个挺大老爷们儿，总和她往一起凑和？孤男寡女的，也不怕别人背后讲究你。”

  “讲究我啥？谁跟她往一起凑合了？”洪雷气的一甩手，“这不都是实在亲戚吗？她都那样了……我能不管吗？得了，妈，你赶紧回屋吧，别在这扯没用的了。”

  洪雷干脆出手把金凤香推出了厨房。

  眼看着烧出了一大锅热水。

  一半装进暖水壶，一半舀进洗脸盆……连盆带壶，一并送到了顾忆梅的门口，往地上一放，也没多说话，更没进屋，憨憨实实的只讲了一句，“洗洗再睡！”

  转身就走了。

  顾忆梅出门低头一瞧，洗脸盆里冒出的蒸蒸热气，像是一阵阵轻雾似的，在她的眼前弥漫化开……

  ****

  家里人多好办事。

  等到顾忆海出差回来的时候，一看洪果儿已经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，洪家的人几乎全体出动，日夜轮班着去医院照顾刘爱玲和季冬阳……

  顾忆海心里别提多感动了。

  先给丈母娘道谢，“妈，我也不会说啥！反正就是一句话，等你老了，病了，住院了~我保证，我们全家也都上！一个不带落的！”

  金凤香欣慰的抿着嘴笑，“行行！我就等着借你们的光！”

  顾忆梅有点儿不敢看哥哥。

  站在一边，一直低垂着头。

  顾忆海就当没看见她，也没过去特意跟她说话，说啥呀？

  数落责怪都于事无补，自己的日子还得自己过，别人说啥都没用。

  进屋兀自换衣服。

  顾忆梅蹑手蹑脚的跟起来了，讨好的帮他投了一条热毛巾，递过去，“哥，嫂子没在家，上班去了？”

  顾忆海没吱声，“……”

  “那，一会儿我陪你去饭店看看？她这两天可辛苦了！白天在饭店上班，还要给爸妈做三餐，晚上有时候还去看护……唉！嫂子可真是个好人，哥，你以后对她好一点。”

  顾忆海斜斜的睇着她：用你说？

  顾忆梅在哥哥的眼神里，读出了嫌恶的信号。

  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，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，低着头，“哥，这次我彻底的领悟到错误了！虽然你不能原谅我，可我还是得像你说句对不起！都都是因为我，给大家添了这多的麻烦了！另外呢，还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！我不打算出国了。”

  哦？

  顾忆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：这倒是挺新鲜！

  妹妹以前一直是爱慕虚荣，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都圆。

  “真的！我出国干嘛去呀？”顾忆梅苦笑着，“我连中国字都认不全！到外国去，我能会说人家的话吗？那不就成了一个彻底的文盲了吗？别说事业了，沟通恐怕都有困难！我去了干什么？不就是靠着父亲，或者嫁个男人……就这样没有自我的，仰人鼻息的过一辈子吗？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“所以，我打算就在国内！踏踏实实的学一项技能！像嫂子一样，以后，就靠自己的双手吃饭！”

  “学什么技能？”

  “美容美发呀！”顾忆梅一看哥哥开口了，情不自禁的心情也好了起来，“我这两天观察了一下，发现现在做头发的人特别多！男人女人都一样，所以我想了，我也没有什么高学历，太难的，我也未必能学得会，那就不如学这个吧？你说呢？”

  我说？

  顾忆海没发表意见。

  顾忆梅也是个有老主腰子的人。

  仿佛已经为自己的未来设计好了一个蓝图，“哥，我打算学好了美容美发之后，开一个小店面，如果生意好呢，我就慢慢的做大，然后再去南方甚至香港进修，如果有一天我真想出国去见见世面？那我也是靠自己，这样才仗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