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瑟玛同样没忍心往下看，这么高的地方坠落，根本没有幸存的可能，他有些无力地收回了手臂，神情哀戚，仿佛十分惋惜。

  “使者大人不慎失足坠塔，太可惜了，哈杜伦，让人收拾一下吧！”

  “好！”

  哈杜伦的声音有些颤抖，却没有拒绝。

  塔顶的气氛，有些尴尬起来，谁都没有说话，谁也不知该说什么，就这么静静地凝望着两人，而摄政王和游侠将军则坦然应对。

  许久之后，熟悉的绞痛从心口传来，喉头也隐隐涌上一股腥甜，他强行将这股不适压了下去，颤抖着道：“摄政王大人，游侠将军，我有些不适，就先失陪了。”

  说完，也不等二人回答，转身拄杖离去。

 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，哈杜伦眼中闪过一丝忧色：“你觉得，他会相信吗？”

  摄政王独目幽幽：“为辛多雷计，他只能相信！”

  夕阳的余辉从海岸照耀进来，拉长了他的身影，他的面容隐在阴影之中，有些看不真切，唯独话语中的笃定和自信，却是展露无遗。

  哈杜伦若有所思地看了洛瑟玛一眼，心里很是复杂。

  一方面，银月城的变化，他看在眼里，如今的银月城，即便还没到先王执政时期的样子，却也相去不远矣，他不觉得书呆子凯尔萨斯能比洛瑟玛做的更好。

  可另一方面，洛瑟玛的转变令他不寒而栗，这名老友，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阴冷起来的？

  相比罗曼斯身上的磨魂咒，权力对人的侵蚀似乎更为销骨蚀心，也更让人防不胜防。

  他只希望，洛瑟玛不会变成他们曾经的另一位挚友。

  达尔坎·德拉希尔！

  ......

  大法师罗曼斯走下日怒之塔，他的脚步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仿佛只有这样，那些纷至沓来的猜疑才不会追上他。

  回到银月城的这一年多里，他大部分时间都缠绵病榻，而且病得还特别及时，一旦遇到什么重大决策，病痛就开始叫嚣发作。

  而这名使者的坠塔，更是蹊跷。事发之时，那名使者离塔缘还有很长一段距离，再怎么失足滑倒，也不至于直接滑出塔外。

  他不想去揣测什么，怀疑什么，可他不是傻子！

  身为银月议会的元老，他同样是玩政治的高手，有些手段，他不用，并不意味着他不懂。

  有那么一瞬间，他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质问洛瑟玛了。

  但他办不到！

  以他此刻的身体状况，根本不是洛瑟玛的对手，贸然翻脸毫无胜算！而殿下此刻又远在外域，他无论如何，都要守好银月城，等待殿下回归！

  罗曼斯正想得出神，忽然隐约察觉到身后有道窥视的目光在他身上不断徘徊。

  “洛瑟玛？这么快就忍不住了？”

  罗曼斯脚步微微一顿，紧接着又加快了脚步，跨入一条阴暗小径。进入小径之后，他却并没有立刻继续前进，而是躲在了角落中静静等待。

  他势单力孤，他也确实很虚弱，但洛瑟玛若是以为他是无害的，那可就大错特错了。

  没过多久，果然看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小巷入口走了进来。

  “bandiel’shalaria！”

  咒语声响起的同时，一道冰环炸开，将来人腰身以下全部冻结在寒冰之中。

  然而，来人并没有惊慌，也没有丝毫的意外。

  “怎么，连你也背叛殿下了吗？”

  背叛？殿下？

  罗曼斯闻言抬头，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之后，顿时就无法维持脸上的淡然了。

  “怎么是你？使者大人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