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盐水棒冰(1 / 2)





  和他的相遇,第一次太早,第二次太迟,希望这次,刚刚好。

  ——y的来信

  *

  “别跟着我。”

  十二岁的苏齐云关上门,一回身就发现了等着的小男孩。

  他拧着眉毛,径直绕开他,将手里的书包哐地一声砸进车篓,潇洒上车。

  抬脚一蹬,车身一晃,差点摔在一边。

  小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,一脸可怜地拉着他的自行车后座。

  “松手!”

  苏齐云沉着声,小男孩活跟被他的话抽了一鞭似的,但就是不撒手。

  这小孩,其实苏齐云是认识的。他一直在这一片徘徊,没见过家人,也不怎么说话。

  他不咸不淡地处过几次,有时顺手丢些糖果棒冰,就这么数面之缘,他硬是被这个小屁孩缠上了。

  小孩的胳膊上都是泥土,衣服也大的不合身,只有一双眼睛,清亮亮的。

  一笑,还会露出对浅浅的梨涡,跟小甜芝麻似的,格外惹人疼。

  苏齐云看了他一会儿,不轻不重地扯开小孩的手,头也不回地蹬着车子离开了。

  快要拐弯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,小孩还站在原地,有些无措地低头,揪着衣角。

  “真搞不懂。”苏齐云摇了摇头。

  小孩抱着膝盖蜷在他家门口,宽大的旧t恤裹住他瘦小的身体,也不知在等谁。

  嘎吱。

  一辆自行车停在眼前,白色帆布鞋踏上地面。小孩刚懵懵抬头,什么东西直接砸了过来,接住的触感冰冰的。

  “喏,盐水棒冰。”返回的苏齐云偏过了脸,没看他,“开心点。”

  他没等小孩的反应,抬腿一蹬,又跟着海风一起离去。

  五月的海边不算炎热,暖风呼呼钻进苏齐云的衬衣。

  海天无际。

  细微的动静震碎了苏齐云的梦境,他缓缓睁开眼睛。

  这段记忆对他来说,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。出于某些原因,其实他是很抗拒梦到、或是回忆以前的事情。

  手机震了震,锁屏上赫然显示:

  黄咏(23个未接来电)

  他有些心烦地把手机塞回去,转头看向窗外。

  随着汽车的行进,阑珊夜色游过他的脸颊,倒映在深色车窗上。

  他平时是个很冷淡的人,城市灯光给他镀了层暖意,影影绰绰的,格外好看。

  “哥,你最近是有什么烦心事么?”顾培风冲他一笑,露出一对迷人的梨涡。

  梨涡。

  苏齐云的目光像是透着雾,看到了梦境里的小男孩。

  可能是因为他俩都有梨涡,所以才莫名其妙想起来了这一段。

  顾培风单手把着方向盘,在等红灯的间隙转头问他。夜色掩了他的少年气,只闪着亮晶晶的眸子,看起来格外有神。

  苏齐云随意舒展了一下身体,随口应付:“没。”

  他发现,顾培风帮他把座椅调成了一个相当舒适的角度,估计是怕他睡得难受。

  “要是有什么烦心事,可以和我说。”

  苏齐云闭上眼睛,轻轻哼了一声,就当听见了。

  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他雪白的侧颈线条,半长的卷发垂在脸侧,隐约能看到左脸那颗傲冷的小痣。

  红灯转绿,直到后车疯狂按着喇叭催促,顾培风才转开目光,再度发动车子。

  苏齐云再度睁眼的时候,车子已经停在会场外。他朝后瞥了一眼,确认安全后打开车门。

  “哥,你等——”

  车门砰地关上,砸断了他的话。

  顾培风迅速开门,急急忙忙地绕过车尾,有车飞快擦过,苏齐云赶忙伸手,把追过来的冒失鬼按在车门上。

  一串飞车扯着喇叭擦身而过,苏齐云这才松开他,轻皱着眉:“大马路上,你不要命了?”

  “我就想让你等我一下。”顾培风有些心虚地笑了笑,“哥。”

  “行了。”苏齐云抬起腕表,“给你两分钟,要干嘛?”

  他话还没说完,顾培风居然一溜烟跑远了。

  秒针刚开始走第二圈,顾培风气喘吁吁地回来了。他撑着车门顺了顺气,这才抬脸一笑,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来:“盐、盐棒冰。开心点,哥。”

  顾培风在他面前,总是一副小心翼翼又跃跃欲试的样子,昨天他强行搬进来,苏齐云不大高兴,小心翼翼的成分占比更大了不少。

  苏齐云叹了口气。

  最近的小商店少说也有几百米,一分多钟,往返跑,还要付钱购买,还真是生死时速。

  他接过棒冰,表情舒缓了一些:“谢谢。”

  顾培风:“我不喝酒。晚上一起回去。”

  苏齐云的松弛只维持了一秒,转眼又是一脸冰冷:“不用。你今天必须搬出去,之前说好的。”

  从那件事之后,他再也没和别人共居过,包括父母他都极力保持着距离。

  不是不想接触,而是不敢。

  他生怕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,被人从深渊里翻找出来;更怕体内的恶龙,伤害到其他人。

  顾培风抿紧唇。

  大狗狗秧了下去。

  “……我不是不高兴。”苏齐云轻瞟了一眼他,低下声音:“也不是你的问题。”

  “棒冰,谢谢。我好多了。”

  “……哥!”

  绿灯跳起,苏齐云头也没回地穿过马路,削薄的身影立即淹没在夜色之中。

  国内金融界的“g20”,一年一度的国际金融20人论坛,今年终于轮到了月城。金融口的领导极其重视,恨不得勒脖子瞪眼地督促这件事。

  这种社交场合,苏齐云素来不擅长也不太习惯。

  他还没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,就看着黑漆漆的花园里蹲了个鬼鬼祟祟的人,扣着草帽,单手举着个馕,吃得一脸狰狞。

  苏齐云随手甩了几个钢镚,惹得那人几乎是跳起来大骂:“劳资年薪八位数,哪里像是花子了!!”

  “陶子!”苏齐云稍稍提高音调,眼底有点薄薄的笑意,“是我。”

  他打量了一圈晒成非洲人的陶子坚:“调个研,晒的跟逃难的一样。”

  陶子摇头晃脑:“为人民服务!为首长撞墙!”

  “臭贫!”

  陶子坚是苏齐云的博士同学。

  苏齐云上大学的时候,他博一。后来苏齐云拿了副博士学位,他还在念博士,直到苏齐云博士论文到碗里了,他堪堪混了个博士毕业。[1]

  当然,这并不是陶子太菜。

  苏齐云16岁上大学,21岁拿到博士学位,至今还是剑桥博士毕业记录保持者。

  俩人一道毕业之后,又一起去了最顶尖的桥水基金工作,没多久苏齐云创立nebula金融科技公司,连带着把陶子一起带了过来。陶子负责的正是pulsar脉冲系统——业内最先进的金融动态对冲系统研发工作。

  陶子坚朝他一笑,露出一道森白的牙:“云哥给赏,怎么就俩钢镚子,希望首长再接再厉,多多鼓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