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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9节(2 / 2)


  中宫一系及陈家树倒猢狲散,犯下了这样的滔天大罪,旁人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,更不用说为其求情。

  倒是惠王妃孙氏,在惠王被关押的第二日,就带着惠王府一众皇孙皇孙女来到西苑,就跪在瀛台外面,想求建平帝网开一面。

  不过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局面,即使建平帝想饶了惠王,也要顾虑那些被折辱的大臣们的心思。这些老臣搁在朝堂上,都是跺一跺脚朝堂都要抖三抖的人物,不是阁臣,便是尚书侍郎,哪怕是一国之君也得斟酌斟酌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儿子,值不值得得罪所有臣子。

  与此同时,惠王的一些附庸者就没这么好了,凡牵扯在内,被下狱的下狱,被抄家的抄家。

  一时间,京城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,连街上的地痞都知晓最近风头不对,不敢随意惹是生非。

  至于魏王,他本是被建平帝召回京的,外面一片纷纷扰扰,他倒是显得十分清闲。

  成天就在西苑里,陪陪凤笙和两个孩子,对朝中大事却是不问不管。不过就照如今这势头,魏王显然已是陛下属意的储君人选,倒没有人敢对他轻忽,反而门庭比以前热闹许多。

  只是这西苑也不是外人想进来就能进来来,魏王一家人倒能在西苑里偷得浮生半日闲。

  就在入秋的第一天,关于陈皇后和惠王的圣裁终于下来了。

  陈皇后被废为庶人,幽禁冷宫,惠王同样被废为庶人,终生圈禁惠王府。

  这个结果其实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,到底是元后及嫡长子,建平帝总是要念几分旧情。而吴王因着惠王软禁后宫嫔妃在先,虽擅自调动三千营兵力,到底打着护驾的名义,建平帝并没有在明面上处罚他。

  不过惠王被圈禁后,吴王也被谴离京城前往封地就藩,自此失去了被封储的资格。

  而朝堂上随着这次的大清洗,难免陷入无人可用的窘境,但因为建平帝提拔了一批年轻实干的青年官员,展现出日异月新之态,渐渐焕发了勃然的生机。

  陈皇后被关入冷宫的那一日,皇贵妃思索再三,还是打算去送送她。

  倒不是为了示威什么的,只是皇贵妃有些感叹这个女人改变了自己的命运,她当初能进宫是因为她,后来屡受磋磨还是因为她,而更为神奇的是两人竟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妹。

  之前建平帝在处理陈家时,曾问过她可要认亲,皇贵妃的回答是默然不语。

  她在最落魄最凄惨的时候,陈家没有给她任何帮助,她在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,也没有想过要认回那家人。既然如此,何必在此时给自己平添烦扰。

  不过建平帝也没有对陈家怎样,不过是削了官发放原籍。

  她和陈皇后几乎纠缠了一辈子,两人视对方为死敌,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,就当是个告别,不光是和陈皇后的告别,也是她对这段孽缘的告别,只可惜陈皇后并未这么想,在见到皇贵妃时她着实愣了一下,之后却是连连冷笑。

  褪去了那身凤袍,陈皇后其实和寻常妇孺别无不同,甚至因为这些年呕心沥血更显苍老。

  密密麻麻的皱纹不知何时爬上了她的眼角眉梢,皇贵妃乍一看到她的脸,还有些吃惊。

  “吓着你了?等哪天你跟本宫一样,你也不会比本宫强到哪儿去!”

  看守陈皇后的太监见她如此无状,当即就对她大声训斥道:“怎么和皇贵妃娘娘说话的?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后,你就是庶人!”

  皇贵妃抬了抬手,止住了太监的训斥。

  她抚了抚鬓角,对陈皇后笑着道:“只是有些感叹罢了,没想到有一天你会来这种地方,更没想到最后来送你的,还是我。”

  “你不要得意苏盘儿!就算本宫被废了,你也不过是个捡边角废料的,你哪怕做了皇后,也不过是个继后,依旧要屈尊在本宫元后之下。”

  皇贵妃依旧笑着慢条斯理说话,“你别担心,我不会做皇后的。陛下倒是与我提过这件事,我却并不想当这个皇后。”

  “你不想当皇后?”

  陈皇后愣住了,满是讥诮的脸充满了不可置信。

  “你竟然不想当皇后!”她以为,皇贵妃最想的就是她的皇后之位,所以她苦熬她坚守,她屡遭打击依旧不气馁,就是不想输给皇贵妃,不想把皇后之位让给她,现在皇贵妃竟然告诉她,她不想当皇后?

  “当不当皇后重要吗?你当了一辈子的皇后,最后落了什么?皇后这个位置太沉重了,我头小肩膀也窄,承担不起这个位置。你放心,你依旧是皇后,他唯一的皇后,至于我,会一直陪在他身边,直到我们彼此都老死。”

  最后的这句话,终究还是暴露了皇贵妃的心绪。

  是啊,怎可能不怨,她一生的命运纠葛都落在面前这个女人身上,她所有的苦难与隐忍,也都是因为她。她忍了这么多年,处处伏低做小,如今对方终于彻彻底底败在她手上。

  所以她穿上最华丽的衣裳,戴上了最精美的首饰,来送她。

  她甚至不屑她视如珍宝的皇后之位,想必她一定恨极了也怒极了吧。

  并没有出乎皇贵妃的预料,陈皇后果然激动了起来。

  “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?你错了,他的心里只有他的江山社稷,他是为了清洗陈家,清洗我,清洗太子党羽,才会扶你起来当这个皇贵妃的,你以为他是真的爱你?你不过也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,只是你会养,养了个被他看中的好儿子,今日才能站在这里,站在我面前。你说我说的是不是,宗琮?”

  皇贵妃回过头,才发现建平帝就负手站在不远处。

  建平帝并没有看陈皇后,也没有回答她的话,而是扬了扬手。

  福禄忙给看守陈皇后的太监做眼色,那几个太监便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,拖着陈皇后往冷宫里走。

  可陈皇后还没得到她想听到的答案,又怎么愿意,她一面挣扎着,一面嘶喊:“难道我说得不对?你可敢否认?”

  没有人理会她,建平帝看着皇贵妃道:“怎么跑来这种地方?回吧。”

  皇贵妃便缓缓地走向他。

  她没有再回头,也没有再去看陈皇后。

  身后依旧传来陈皇后的嘶喊,声音却越来越远:“……你以为这个贱人是真的爱你?不,她不爱你,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……可惜你瞎了眼……”

  皇贵妃停下脚步。

  一只大掌抚上她略显僵硬的肩膀。

  不知何时建平帝走了过来,他手握成拳堵在嘴边咳了几声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“我突然觉得不应该来,原本只是想来送送她,谁知却反倒弄巧成拙。”皇贵妃略有些疲累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