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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20节(2 / 2)


  康阳道:“挚友艾沙。”

  闻言,褚子陵被血糊住的眼睛微微转了一转。

  ……艾沙?

  艾沙疯了吗?

  自己留在北府军,明明尚有作为,他为何叫人来带自己离开?

  褚子陵素日行事稳重,但也曾无数次在私下里幻想过自己在众人面前揭开面目时,众人那或震愕、或痛心、或愤怒的面目,而他尽可安然收受,毕竟到那时,他已是功成名就,严元昭、严元衡,乃至时惊鸿,在自己面前,也不过是阶下之囚,瓮中之鳖。

  ……绝不是像现在,自己鼻青脸肿地跪在堂前,遭人围观,生死难卜。

  时惊鸿不动声色:“褚子陵,你有什么想说的?”

  褚子陵心中有再多惶惑,此时也尽数收起。

  他抬起头来,斩钉截铁道:“末将冤枉!”

  康阳举杯饮茶,神态安然。

  严元昭有些忍不住,抢先道:“你说此人通敌叛国,可他在十二岁时便入了将军府,身家若不是清白干净,怎会被收入府中?”

  康阳搁下茶盏:“探子要从小养起,这样简单的道理,六皇子应该懂得。”

  严元昭:“……”

  无话可说之余,他觉得这特使有点古怪。

  按理说,在敌营中安插的探子,要么一直留着,要么被发现后直接视为弃子,扔掉便是,为何此人要主动暴露褚子陵的身份,还打算带回去?

  这南疆人,究竟做了什么打算?

  别说严元昭,褚子陵亦是一头雾水。

  他这是何意?

  褚子陵不管艾沙是在发什么疯,他数年为奴,就是为了一朝得意,怎肯让努力就这样付诸东流?

  他叩头一记,道:“将军,公子,子陵不知该如何自辩。我自幼入将军府,免漂泊之苦,蒙教养之恩,又怎会行那不忠不义之事?”

  “自幼入府”四字,又让褚子陵想到昔年流离失所的遭遇,想到那块在时停云脚下粉身碎骨的玉石。

  他的心和胃都在抽着痛,就连小腹也是纠结成一团。

  即使如此,他面上也勉力强撑着,不见急躁,更多的反倒是无奈和心痛:“南疆人不过是想借此挑拨离间,可有真凭实据?公子,子陵自小与你一同长大,情谊深厚,您一时被小人蒙蔽,子陵愿受公子怒火。但子陵清清白白,丹心碧血,日月可鉴!”

  康阳神态如常,不惊不怒,反而赞道:“真是好茶。若是和谈顺利,不知康某可否带些茶叶回去,给好友一尝?”

  时惊鸿亦是淡然,笑说:“若是康特使喜欢,带走些也无妨。”

  褚子陵被二人这么一抻,一番痛陈清白的发言倒显得无力起来。

  不过不打紧。

  他想,只要没有信证,那便还有回旋的余地。

  只要……

  “……清清白白,丹心碧血?”

  在他还存有幻想之时,时停云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一沓书信,递到他面前,手有些抖,发出窸窸窣窣的碎响:“……你是指这些?”

  说罢,他将信件往褚子陵脸上狠狠拍去。

  褚子陵见那一沓信,白纸黑字,不觉眼前一黑,一股心火烧得他头昏脑胀。

  ……这南疆人这是要作甚?真正是要卸磨杀驴吗?

  “七年的双城之战。”康阳把玩着茶盅,娓娓道来,“……恰发生在时公子首次赴边之时。时公子当时年纪尚幼,留在主城中,未曾外出参战。侍奉在他身边的,便是这位褚子陵。我记得公子身旁也有一小厮,名唤李邺书,彼时留在将军府内,未曾随行。敢问时将军,这封既有即时军情,又与时公子笔迹相仿的信,若不是时公子所为,又最有可能是谁寄出的呢?倘若此事交与世人评判,不知会流出多少密辛怪闻呢。”

  旁听的严元衡神情一变。

  这话说得着实毒辣!

  这姓康的面上带笑,分明是个狠角色,言里话外,竟是要把时停云牵扯进来!

  时惊鸿时将军爱子,人尽皆知,目前,褚子陵有可能是细作一事,只有几个亲卫和他们知晓,但若是南疆人将这件事传扬开来……

  哪怕是为了时停云的清誉,时惊鸿也得立时找个合情合理的罪人出来了事,否则事情一旦传开,且不说时停云将军之子的身份会为他招来多少非议,哪怕是一个“管教不严”的恶名,都够时停云喝上一壶的。

  说白了,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。

  ——若是交出褚子陵,那这件事便是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。

  ——若是有意庇护,那一旦流言传出,受害的是谁,就未可知了。

  时惊鸿自是听得懂这话中之意,但他只是报以温和一笑:“康特使倒是对小儿颇为瞩目,连对小儿的身边人亦是熟稔啊。”

  “抱歉,冒犯了。吾先前并不知晓将军府的家事。”康阳看向褚子陵,“全赖此人,在信中交代得分明。”

  褚子陵目光急转,把面前落着的几封信件都看了个分明,心中更沉。

  这非是全部的信件,是经过挑选的,但偏偏封封要命。

  包括数月前,他通报的温非儒受伤、定远告急的军情,以及扶绥之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