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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98节(2 / 2)


  他有些紧张,但面上不显,只将后背挺得更直了些。

  少女比他大两三岁的模样,眼里隐隐含泪,看上去比他紧张多了。

  他微微蹙着眉,想要话些家常,好叫她不要这般不自在。

  但在少女眼中,严元衡神情冷淡宛如坐衙审案,连那一板一眼的口吻也瘆人得很:“多大了?”

  少女一哆嗦:“回十三皇子,奴十、十七。”

  严元衡:“家住哪里?原籍在哪?”

  少女记起管事嬷嬷的教导,特意选比皇子年龄大些的启蒙宫女,就是为着能够更加温柔体贴地伺候懵懂的皇子。

  但严元衡看上去太过清冷疏离,目光中的审视之意刺得她骨头都有点冷。

  她想,也许是十三皇子不中意自己。

  她只好强撑出一副笑脸,答了自己的籍贯、家里还有几口人、以及自己入宫前做些什么,心里却开始打鼓,反复揣摩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。

  严元衡见情形似是不大对,少女肩膀都在颤抖了,只好按照先前六皇兄的教导,起身转坐至她身侧,试图拉近与她的距离:“姓什么?叫什么名字?”

  少女颤悠悠地答:“我姓石。”

  “石……”

  严元衡心间没来由地一跳:“哪个时?”

  少女偷偷望他一眼,答:“蒲苇韧如丝,磐石无转移的石……”

  脱口而出后,她才意识到这话不吉利,而且是大大的僭越,立刻冷汗如瀑,跪地乞饶:“十三皇子恕奴无状!”

  严元衡转过头去,心间突然乱得很,却想不通这乱从何来:“起来吧。”

  少女不敢起身。

  严元衡也不怎样关心她。

  他想,姓石,还是同音。

  时停云是他挚友,若是同她做那等事情,好像有些奇怪。

  因为这个有点滑稽的理由,严元衡心里过不去,决意冒险,暗暗违抗一回皇旨。

  他下令道:“起来。今夜你宿在外间榻上,从明日起,我在殿里给你找个好地方安置。”

  从那时,少女成了伺候他饮食起居的丫鬟。

  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哪个地方触怒了严元衡,又担心第一夜没能做好,被嬷嬷责罚,累及家人,因此对二人未曾欢好的事守口如瓶,至今仍是怕着严元衡。

  思绪回返,严元衡拨动火堆。

  新拔来的树枝上带有几滴露水,炸出了几朵火花。

  熊熊火光将他的眼睛映得星亮,他的嘴唇一张一合,无意识地轻念着时停云的名字。

  察觉到自己在做些什么后,严元衡很快冷静下来,摇了摇头。

  确定出发的半月间,父王唤他去议事多次,问他对于镇南关了解多少,他都据实以答。

  而他注意到,每次议事,邱丞相几乎都在场,对他大加褒扬,态度颇不寻常。

  严元衡记得听时停云与六皇兄闲谈间提过,邱丞相长女邱颖已到了适婚年纪。

  他想,等这次回去,他许是要娶亲了。

  严元衡并不很在意这些,与谁结亲,都是盲婚哑嫁,皇室姻亲,向来是论益不论心的。

  他这一生是无法真正得其所爱,所以他现在才这样关注时停云的私事私情吧。

  这个解释相当合理,严元衡心上大石轻了不少,趁着天色昏蒙,起身去检视军队驻扎情况如何了。

  池小池端着熬好的鸡茸粥挑帘进入娄影休憩的军帐时,发现他竟已上了床,斜卧在床上,头发松散地扎了起来,搭在左肩,脸色苍白,阿书在旁伺候,面露忧色,好似很严重。

  池小池心里一紧:“怎么了?”

  这具身体是妥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。

  娄影轻轻地皱着眉:“胃里有些不舒服。”

  “许是路上颠簸久了,公子师说胃里闷疼,没什么胃口。”阿书满心懊恼,“公子师脾胃虚弱,可能是吃了两片杏脯,酸得厉害,伤着胃了。是小的办事不周到,该买些酸味温和的备着才是……”

  池小池放下滚烫的粥碗,捏着耳朵,趁着阿书絮叨的功夫让双手温度恢复正常,随即将手搭在娄影额上。

  ……果不其然,低烧。

  池小池吩咐道:“出去要些热水来,看谁饮酒,也要些来。”

  愧疚的阿书领了命,忙不迭出了帐去。

  池小池坐下:“不能换个身体吗?”

  娄影摇头:“试过了。”

  池小池:“员工福利里没医保啊。垃圾单位。”

  娄影微笑着附和:“垃圾单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