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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73)(2 / 2)


  哪个朋友?魏夫人逼问道,叫什么?家里是干嘛的?学习怎么样?你们认识多久了?

  魏灵诉沉默。

  诉诉。魏灵诉的身子不自然地僵了一下,是魏夫人忽然搭上他的肩,以前我们鼓励你广结善缘,多交朋友,其实不太准确。世上适合做好朋友的其实只有很小一部分人,你还小,妈妈只是担心你分不出谁更合适做你的朋友。

  谢谢。魏灵诉生硬道,我自己能分辨。

  魏灵诉!

  魏夫人抱着胳膊转到他的正面,她看起来火冒三丈: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!我告诉你,你不告诉我是谁,我马上就打电话问市一中的校长,一个班一个班地查,还怕治不了你?

  魏灵诉陡然抬首:你在我们班丢人还不够,还要丢到隔壁学校么?

  没想到他这句话竟让魏夫人无比惊诧,她马上提高音调:魏灵诉!我辛辛苦苦,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操心你的破事,一天二十四小时就没有一刻闲着,你说谁丢人?丢谁的人?

  魏灵诉怔怔看着她,他没有立场说魏夫人,但他更不想说出这校服的主人是谁。

  只见魏夫人上前一步,抬手就要夺下校服,魏灵诉死攥着拼命躲,两人前后僵持,高跟鞋在地板上拉出刺耳尖锐的声音。

  嘎吱一声锐响,魏夫人身子显著失衡朝一侧摔去,魏灵诉慌忙伸手,在他扶住对方之前,保镖已经稳住魏夫人的身体,帮她重新站稳。

  魏夫人由保镖扶着胳膊,指尖颤抖着指向魏灵诉,借机发挥:你!好啊你,翅膀硬了,连我都敢推了!

  我没有。魏灵诉慌张道,我真的没有。

  魏夫人哪管他辩解,上前一步,铆足气势甩了他一巴掌。

  啪一声,魏灵诉被甩得脸一偏,火辣辣的痛感瞬间烧上左脸,他难以置信地抬头,看着眼前的魏夫人,诧异、不解、屈辱同时涌上心头,那些情感一面要把他锯开,一面又让他通体发凉。

  魏夫人仍抬着手,气得胸口起伏不停,眼神里没有一丝愧疚。

  在即将崩溃的刹那,魏灵诉捂着脸,夺门而逃。

  快,快,拦住小少爷!他听到魏夫人在身后喊。

  魏灵诉推开大门,拼命往外跑,躲在拐角的黑暗处甩掉保镖,一出大门就跳上了一辆公交车。

  公交开动时,零星几个保镖追了过来,魏灵诉不敢在一辆车上多待,下一站就换了车,三四次倒车之后,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方向。

  温和的女声机械报站,车上人流渐稀,魏灵诉拉着把手跟着车身摇晃,和这辆公交车一样,不知来处,更不知去向。

  再往后就很偏了。最前面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瞥了他一眼,这么晚了,不回家?

  回家。魏灵诉搪塞道,现在正要回家。

  司机的眼神滑过他剪裁讲究的西装校服,似是想说什么,最终欲言又止。

  魏灵诉拿出手机查看地图,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快到四环,的确是非常偏远的地方。今晚他实在不想回去,首先,他得找个地方过夜。

  不过,他手机电量已经岌岌可危,要找住宿得尽快。

  他打开酒店app,搜索附近的酒店,页面还正在加载,手机屏却猛地一闪,彻底没电了。这下不说住宿,他连通讯录里的朋友都没法联系。

  魏灵诉正在烦躁,目光无意间掠过街边,忽然看到了点着明灯的电话亭,他当即按动下车钮,等车一到站,他便飞快折返,跑回电话亭。

  这还是最老式的投币电话亭,魏灵诉翻遍全身,还好,他找到了三枚硬币。

  魏灵诉拎起听筒,硬币悬在投币口,他忽然发现,这通电话他居然不知道应该打给谁。

  他暂时不想回家,自然不会打回家里;这里已经是四环,离他那些同学的居住地至少几十公里,何况他也想不出有谁会大晚上特意来这里接他;报警报警更无异于自投罗网。其余的朋友

  魏灵诉犹豫半天,颤抖着拨出一个座机号码。

  电话整整响了六声,每一声都好像有一分钟那么长,第七声时,这要命的电话终于被接起。

  喂?接电话的人攒了一肚子火气,找谁?!

  魏灵诉捏着听筒,镇定道:济慈儿童福利院么?我家里闹矛盾,能在你们院里避一晚上风头么?

  闹矛盾不会找警察?电话那头没好气地吼道,魏灵诉已经听出来了,接电话的应该是清明。

  他以为清明会直接撂电话,谁知对方停顿几秒后,声音忽然低了下去:你人在哪儿?

  魏灵诉抬头看了一圈,这才发现他对这里一点不熟,但他还是大致描述了这里的样子,细致到六车道高架桥,一座朝北的白顶工厂,308路公交经过等等。

  行,我们现在过去,千万别乱跑!那边电话一挂,魏灵诉这才松了口气。今晚总算是有着落了,接下来他乖乖呆在电话亭里不动,等着清明来接他就行。

  然而他刚挂好听筒,一转身,骤然和人四目相对。

  一个小混混单手撑着电话亭大门,另一只手提着根甩棍,咬着烟头冲他笑了笑:小弟弟,一个人么?

  *

  魏灵诉没命一般在大街上跑,四周空荡荡的,他的脚步声混着工厂机器的轰鸣声回荡在街道上。

  小弟弟,别跑呀。跑这么久,我都累了。身后传来小混混讥讽的大笑,随之还杂着铁棍四处打砸敲击的声音。

  幸亏他刚才魏灵诉反应快,一看情势不妙,立即从那人胳膊下逃出,这才没被挟持住。

  不过他越跑,就离约好的电话亭越远,而且跑这么久下来,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,体力也透支得厉害,再这么下去,他被抓住只是时间问题。

  前方是个三岔路口,一辆大货车正巧呼啸而来,魏灵诉趁着噪音淹没脚步声,立即跑过拐角,临街的大门没锁,他想都没想就跑了进去,迅速没进黑暗。

  妈的人呢?不出三分钟,那群人就追了上来,从声音判断,他们散成几拨往巷子里搜寻,只留下很少一部分人在原地,许是太无聊,留在原地的人用棍子把铁门、电线杆砸得哐哐作响。

  忍住,捱过这里他们也许就放弃了。魏灵诉竭力安慰自己,况且即使他们找来也不怕,他躲在一个破旧沙发底部,一般人很难发现。

  这个废车厂的门开着诶。不知谁提了一句,他会不会钻进去了?

  吱呀一声,铁门打开,魏灵诉的心立即高高悬起。

  细碎的脚步在斜后方响起,听声音,他们在往里搜索,因为不确定这里有没有人看场子,这帮人的动作比在街上收敛许多。

  是现在冲出去,伺机逃脱?还是躲在沙发底部,直到这群人失去兴趣?魏灵诉想得心跳过速,而更让他惊讶的是,即便是这种情况,他都没动一点回家的心思。

  汪汪汪,汪汪!忽然,凶悍的犬吠在右侧响起,近处人被吓得一声惊叫,紧接着低骂一句。

  别慌,一只狗把你吓成这样。另一人说,这狗拴着呢,咬不到你。

  就他妈晦气。魏灵诉听到那人的声音在身边响起,声音离他不过两三米的距离。

  不对啊,这狗好好的,为什么对着一个破沙发叫?

  一阵诡异的寂静。

  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,魏灵诉突然从沙发背面钻出,迅速往大门跑去。

  大门处两三个人正站着抽烟,一见这动静甩下烟头打算包抄,在他们追上来之前,魏灵诉迅速右转,踩着近处堆成小山的配件,深一脚浅一脚地往上攀登,那帮人很快追了上来,配件稀里哗啦被踩垮一片。

  爬到顶,是一堵矮围墙,魏灵诉头都没回,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。

  他站在围墙上远眺,竟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。

  千忆骑着单车,边途径一盏盏路灯,边四处侧目,像是在找人。他像是感觉到什么,忽然抬头,隔着浓郁的黑暗认出魏灵诉,立即加速驶来。